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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样画千云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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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部分(第1页)

顾桃进了门,便看见赫连夫人坐在椅子上喝茶,端庄的发髻高高梳起,一派端和肃穆之感。

“娘,女儿来看您了。”顾桃温婉地朝赫连夫人微微一笑,身子微微前倾表示请安。

赫连夫人眼眸从茶碗处转向顾桃,边放下碗边道:“桃儿总是如此拘礼,叫为娘如何是好。”她的眼睛转到了边上檀木矮几上,示意顾桃,“坐吧。咱娘俩说说体己话。”

“嗳。”顾桃应着,缓缓走到矮几处,轻轻盈盈落了座。

赫连夫人看到顾桃依旧一副乖顺模样,心里不由得觉着这孩子确实沉稳,说话做事皆三思而行,从不做逾矩之事。且顾桃如今清秀婉丽,是个美人胚子,应是有福之人。她年纪也不小了,当是出嫁的年龄。

赫连夫人前几日一直在想着要把顾桃嫁出去,并非顾桃不得她宠。相反,赫连夫人素来爱惜这孩子,有时候在她面前表现得端和肃穆,是有意要培养她的好心性,从未故意疏离她们之间的距离。

况且,国宴那日,顾榕被拒婚,应是给顾家带来不少的尬尴。顾桃是长女,长女未出嫁,幺女又被天朝太子拒婚,说起来是多么令人羞耻之事。可是赫连夫人昨日同顾桃说了想要将她嫁出去的想法,顾桃委婉说自己不愿意后,她便觉着自己心确实是忒急了些。

赫连夫人向来不强求儿女们,既是儿女不喜欢的事情,便由得他们去吧。

“桃儿,昨日我同你说的话,不必放在心中。既然你不想在这个时候嫁出去,为娘不会强求。”赫连夫人对顾桃笑道,她看着顾桃有些惊讶地望着她,感觉到顾桃应是不信的,便伸出手摸了摸她扎在一旁的发髻,以示诚心,“桃儿,为娘想着,来日方长,这段时日,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吧。”

“娘,昨个儿不是说……”顾桃确是不信的,娘昨日笃定地同她说,已经替她挑选了几个不错的人家,到时候据情况而定下哪一户最是合适的。怎的一日过后,就改了口风?

赫连夫人伸手拉住顾桃的手,两双手覆盖在一起,她笑颜明媚,眼角处可见皱纹。“桃儿即将步入桃李年华,娘怎么舍得让你嫁出去?”说话间可见赫连夫人眼角积蓄的泪花。

顾桃见此情景,将一只手从赫连夫人手中抽出,叠在其上,一副难过哀伤又含有歉疚的模样。

“娘,桃儿想陪在娘身边。”

为何娘变化如此之快,只怕是,待在这宗执府的日子,也不长久了。顾桃在心里叹了口气。用力咬了咬牙,想要挣脱的是命运的桎梏。

君是毒蛇谁人知(三)

未时时分,林淯久与顾榕整理好他们之前所带之物,静悄悄地出了客栈。林淯久按照清晨那女子所说的路线寻觅到那户书生家门口。

那书生原先住在一间老旧的屋子里,屋子门前堆着一些枯黄的柴火,院子里一层青苔十分明显,长久没有人气存在的院落给人以空寂之感。林淯久走在顾榕前边,见屋门前上了锁,掏出袖中匕首,将锁链撬了断。回头看了眼顾榕,见她神色严肃,应是在思考上午他同她说的话,以及近段时候发生的一系列事情。他顿了两秒,脸上表情从容莫测,转身走进了屋子。

这屋子里的摆设古朴简单,只是没有人居住的痕迹,大约是这块地方比较潮湿,整个屋子散发着一股霉味。顾榕跟着他走进屋子,皱了皱眉,那霉味有些刺鼻。她走到窗前将窗子皆打了开,通风透气。

林淯久将装着衣物的包裹放到床上,转身对顾榕说:“你先休息一会儿吧,我去将这间屋子收拾一下。”

顾榕站在窗户前,闻林淯久如是说,点了点头,便看到林淯久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布,走到院外的取水处,蘸了些水,又走了回来,径直擦起屋中物什来。她见他这番做法,好似家常一般。不过他们确实是在家中,只不过这个家是他人的,他们借来一用。

林淯久是个亲力亲为之人,也懂得体恤别人,顾榕从窗台走到床边,无事可做,便看着林淯久收拾房间。这房间久无人居,灰尘铺满了家什。顾榕想到林淯久这几日对她的照顾关心,心里又暖上几分。

这天夜里,他们俩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,相安无事。

翌日清晨,顾榕醒了来,翻了个身,看到地铺处没有林淯久的踪影,心头有些疑惑,着好行装后下床找寻那个人的身影,从外房走到里屋,依旧没有见到他。

顾榕自昨日从客栈搬到这书生家中住以后,头晕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,现下只感觉一片神清气爽。

昨日同林淯久进了这间屋子,他替她收拾好了床铺,自己打了地铺后,收拾好屋子,便生了火做法。说来也奇怪,自己同他相处了这么久,同他睡在一间屋子里,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奇怪之感,好似他不是个少年,而是……和她意趣相投的小伙伴?

顾榕想到这,瘪了瘪嘴。看来她人一清醒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。

她望了望这屋子的整体构造,是非常寻常的屋舍瓦梁。走了几步,她思考着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。

顾榕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转了两圈,自昨日林淯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后,她便暗暗生了一个计策。林淯久只是让她跟着他住在这里,并没有打算让她跟着他被抓走。毕竟她是个姑娘,还是宗执府的三小姐,他定不会让她置身险境。可是北上运货给她带来的魔障太深,令她难以屈和。倘若,自己只是跟着林淯久来给对方设下圈套,自己一事不沾边,岂不是难以掌握整体大局,心中疑惑难以解开吗?因此,自听到他说出心头想法后,她便也生出了想法。她之所以答应地那么快,是因为她也想要加入其中,做一个鱼饵也好,只有能够达到目的。

她边想着,边走到床边,从昨天带过来的包裹里取出一套衣服,那衣服略显粗糙,麻布质地的衣服宽宽大大的,好在腰部有布绳,可以将衣服系紧。

过了一会儿,她走到门前,确认门闩是插好的,接着走回床边,将身上衣服换成了那件粗布麻衣。

她又在脸上抹了些粗泥,在眉毛处添了点软性黑墨,此种物什可以黏在皮肤上不轻易掉落,使她显得眉粗而眼大。顾榕肩背完全放松地走了走,走出了一番粗夸夸的老爷们范儿。

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,顾榕在屋子里无事可做,掏出袖中纸条反复地看,却没有想到什么线索。

忽然,屋外传来一阵人声。“砰”地一声,院门被推开了,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外边传过来。顾榕刚向里屋走了一步,屋门就被推了开,一阵阵脚步而来。顾榕转了个身,眼前触到的一把剑,举剑之人身着黑色衣服,满脸煞气地盯着顾榕的脸。

顾榕现在女扮男装,倘若轻易开口,恐会暴露身份。她紧紧地咬着牙关,同样看着眼前那举剑之人,不说一句话。长剑泛出白色的光泽,她瞥了眼那把剑,剑刃处有一些磨损,想必这长剑用来做过许多事儿,早就钝了。不过,既然钝了,也说明这个人做过的这种勾当不胜枚举。自己现下是鱼肉,而那人是刀俎,既然眼下境况如此,她便好戏演到底。

此刻,她就是书生,书生就是她。

她的神情一下子悲凉起来,眼中透出了然与屈从。那举剑之人身后一大帮子人走过来,有的人甚至没有带刀剑。

这时候,那举剑之人身后一人眉头一拧,朝顾榕开口道:“小子,看你的眼神,知道你已经明白处境了,咱也别说啥了。今天算你倒霉!来吧,乖乖跟我们走,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。”

顾榕看到来人约莫有四五个,心中生疑。听林淯久道,昨日清晨只有两名官兵模样的人去行这苟且之事,今日怎的有这么多人前来拿人?莫非是因为见识到了淯久的厉害,故而不敢掉以轻心,生怕再来一个林淯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