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迹
不请郎自来相似
登录
关灯
护眼
字体:

第11部分(第1页)

没有时间让他们颓丧叹气,也没时间休息,元再虹拉着差点虚脱的姐姐上马车,卯足了蛮劲立即往苏州奔去。

苏州在遥远的南方,再怎样的快,也得要二十来天。就算来得及抵达,也没时间让他们找人啊!

会不会……他们根本无缘?

这念头像一颗发芽且茁壮的种子,迅速僵化了她热切的心。

无缘的,无缘的……

没能来得及开始,便已结束。

全是一场梦。

从秋末奔波到严冬,纵使是温暖的江南,也偶有几场冻坏人的大雪。寻人成了最困难的事。茫茫人海,如何找起?就算是当地人也没能提供任何有用的消息。毕竟这几年海上贸易兴盛,迁居来苏州或福州沿海的人成千上万户,你想从中间找出一名商户,谈何容易?这年迴又不是大富大贵之流,没人会留心的。

徒劳无功的往返福州、苏州之间,转眼已是郑和第三次下西洋的日子了。

元家姐弟来到刘家港,对着上百艘巨大的船傻眼。光是隶属于朝廷的船只就有六十来艘,每一艘船据说可搭乘五百馀人,可见巨大到什么程度。

港口人潮拥济,搬货的、送行的、叫卖的,以及朝廷二万将士将能够站立的地方塞得连喘口气都艰难。

“请问这位大哥,赵家商船在哪边?”元再虹扯住一名船工问。

忙碌不堪的船工不耐烦的抬抬下巴:“那边。”方向是港口的北方。

好!用力在人潮中挤出一条能够步行的路,他紧抓着姐姐没命地冲。每跨出一步,就是一个希望。

他们并不确定年迴是否会在赵大爷的船上,但至少他们相熟,会清楚他的下落吧。

“再半个时辰,即将启航,大夥手脚俐落些,没事的人就先上船——”从北到南,一群负责报告时间的人洪声齐喊。

“再虹、再虹!别走了,咱们别找了……”元初虹脚步跟踏,不若小弟的着急,她只觉得意冷。不可能找到的,不可能的。

“姐,既然来了,他又近在咫尺,为何不找?别担心,我一定帮你找到!”元再虹比姐姐有信心多了。

“可……可是……也许他已经不想……”近君情怯,向来明快精悍的心,也在感情里化为自卑自惭,没有任何勇往直前的信心。

“不管啦,管他有没有,那总要面对面问了才知道!你现在退缩个什么劲儿?如果他明说了不要你,那你再回家哭还不迟!”

一路问,一路往北钻出生天,又走了好久,远处报时的人又齐喊:“剩一刻,上船啦!闲杂人士退出黄绳外,不许越过——”

人潮嗡嗡然,又是一阵大骚动,送别的人哭天喊地,货物未清点好的商家尖声吆喝,每艘船上的大鼓咚咚击出催声,要同行者快快上来。

元再虹举目四望,终于看到某艘大船上挂了个“赵”字幡,他狂喜的大叫:“姐,姐!快看,我们找到了!啊,那是李冬,那个搬货的是李冬,咱们的同乡,也是赵家的工人!”

元初虹没能转头看过去,因为她的目光定在某一处,再也动不了,连声音也发不出。

“姐,姐,我们快过去,别发呆啦!”元再虹跳脚,却扯不动她,不知她在发什么呆,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,啊!是个卖糖渍的小贩……“现在不是嘴馋的时候吧?我的姐姐——咦?!”然后,他也楞住了!

那端,买了好大一包桂花凉糖的年迴正弯腰分送给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,他喜欢看到小孩儿心满意足的笑容,一如他当年第一次吃到糖的表情相同。当他开始舍得花这种闲钱来犒赏自己时,见到身边有穷人家的孩子,总会买些点心、糖渍送他们吃。

元初虹发出不声音,只能紧盯着他。他更黑更壮了,似乎也更高了,不变的是他那张敦厚的脸与微憨的笑容……她叫不出声,元再虹可不,他吼了出来:“年迴——”

数十尺之距,人墙隔成障碍,吼声被吵杂消去些许,传到年迴那边已模模糊糊,他抬头张望四方。谁在叫他?

“这里!”元再虹拉着姐姐往前冲,在一群“哎喙、”谁撞我“的抱怨里终于杀出血路,将人送到他面前。

“你!”年迴手上的糖全掉了,惊得身边的小孩全趴在地上捡。但他毫无所觉,伸手紧抓住她双臂,紧紧的,像要确认是幻还真。

“……呃……”该说什么?快说些什么啊!她的心在急吼,但嘴巴硬像是糊了胶,半个字也挤不出。

两两相望,眼中涌着千言万语,却不知从何起头好原原本本说个够……“上船喽——”鼓声打得震天响,是最后一次的催促。

没时间了!两双眼同时闪过焦虑。

怎么办?怎么办?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结结巴巴。

“来!边走边说!”她当机立断,拉着他往赵家商船停泊处走去。

元再虹比他们都焦急,揪着年迴的另一只手急促地道:“我告诉你,我姐没嫁人,她还是一个人,哎嗒—”他整个人被扯得往后仰,跌得四脚朝天,原来是年迴猛然抽回手,心思全放在她身上,连手也是。

他情难自禁的握住她双手,微颤着声问:“你……没有嫁人,真的?真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