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脱胎换骨（第1页）
“诸事你都不必忧心，只管好好养伤便是。伤筋动骨一百天，你伤得不轻，再修养一月。”
白苍狼领命而去。可第二日，临王巡营归来时，便看见了白苍狼静静地站在他的帐外了。
“怎么不进去？这天寒地冻的。”临王注意到这年冬天白苍狼穿的特别厚实。
白苍狼低头轻声道：“无职之人，不敢擅入。”
就这样，白苍狼便日日替临王察阅整理各类文书，才知临王除了领兵打仗之外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。而这天下因为战乱已是百孔千疮。黎民百姓的生活日渐危难。而朝野之中为官之人，也人人自危，不少修书与临王，暗中勾结。至于贵族商旅，也莫不划分界限，只怕新帝登基抑或战乱平息后的秋后算账。
“陕西大户邱家送来了一万石粮食，可解眼下之急。”见临王回来，白苍狼起身说道。
“邱家倒是家底雄厚，不过，除了这一万石外肯定还有。回复给丞相，让他再看得紧些。”
白苍狼听了，也不答言，只提笔写信回复。除了汇报公事，白苍狼少与临王说话，便是客气也少有。说不上大不敬，却也是十分疏离了。临王起先不解，后来才慢慢发现，不但与他少有说话，白苍狼与别人更少交谈。之前，因为白苍狼脾气甚好，从临王身边的卫士到马厩养马的马童，有事没事都和她说上几句话。如今，白苍狼见了人，虽不是拒人千里之外，周身却笼罩着淡淡的冷意，像是漫不经心，却已经让人不敢靠近。
“苍狼，你怎么看现今的战局？”临王问得看似十分自然，却是反复考虑了数遍才决定问她。
“苍狼不知。”
临王料到会是这个问答。她过手一切文书，对战局是洞若观火，看得一清二楚。以她胸中，在往日，早就一是一二是二地出谋划策，侃侃而谈。现在，却三缄其口，不肯吐露一字。
“若本王命黄都尉做先锋，先夜袭此城如何？”临王起身，展开地图，指给白苍狼看。
白苍狼心中一
动，却神色若常，低眉垂眼道：“主上明断。”
临王看向白苍狼，她却只是低着头，临王看不出端倪，便又问道：“你果然认为此计合适？”
“苍狼不敢妄议军政。”
“此城并非必经之处。若向前一百里，攻破此处。”临王的手指在战图上滑移，落在一个小红点上，继续说道：“自然可如庖丁解牛一般，分经错骨，轻而易举地反身夺下此城。”
白苍狼听了后，却没有半分诧异，只是说道：“主上所言极是。”
临王感觉到不管他说什么，都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，激不起白苍狼半点涟漪。
“这样说来，你心里明了，夜袭之计不合适。”临王继续问道。
白苍狼犹疑了一会儿，直言道：“是。”
临王沉声：“那你方才为何不言。”
白苍狼对临王的不满似乎毫无察觉，只是平淡应道：“苍狼所知都是主上亲手传授，苍狼明了的事情主上定然明了，所以不必苍狼多言。”
“好，答得极好。”见白苍狼如此，临王不免也灰了心。眼前的白苍狼不再是那个咬牙苦撑也要努力向上爬的少年了。她不但卸了盔甲，也收了利爪。她在放纵自流，自甘平庸。
到了夜间，白苍狼抱膝坐在床榻，望着眼前摇摆不定的灯火，不发一言。常何正在起炉子，见她这情态，便问道：“他们说过了这几日，就该暖和起来了。
白苍狼听了，不置可否，却莫名其妙地接道：“常何，主上今日问我战策之事了。”
常何一听，心中一喜，急忙起身，差些让火星子迸到了手上，问道：“那你是怎么回的，他可采纳了。我便说殿下不让将军就此埋没的。”他一着急，便又称呼起了将军。
白苍狼摇了摇头，闷声说道：“我什么也没说。”
常何不解：“为何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白苍狼说完，就拉过了被子盖在身子，睡下了。
既然要替临王回信，白苍狼就得练字。在无事之时，白苍狼便有模有样地提着笔杆子认真地练着字。
认真到，就好像——那一笔一划不是一笔一划，而是你来我往的一刀一剑，一个错误就能命丧黄泉。认真到，让临王都有了疑惑——这丫头是真的想一辈子当文书么。临王看着书，也时不时看一眼白苍狼。她正拧着眉头捉着笔，轻着重着虚着实着，一个横一个竖画了几十次，怎么也捕捉不到笔意，连鼻头都渗出薄汗来。
临王情不自禁地，就想到了最小的小白苍狼。那时候，她未能脱离狼的习性，还习惯吃生肉。是他用手拿了红烧的肉，放在她的鼻子前，晃来晃去地诱惑着她。她吸了下鼻子，又吸了下鼻子，终于受不了香味，一口咬了上去。白苍狼适应能力很强，很快就喜欢上了红烧肉。而少年临王也喜欢上了喂她吃肉。有一次，他拿来手里，逗着她，却怎么也不肯给她。最后，白苍狼急了，一下子就扑了上去。他没提防，就灰头土脸地被她扑在了地上。白苍狼趴在他身上，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上。就是没能咬准，肉没有咬到，咬在了他虎口上。他一疼，红烧肉就落在了地上。这下好了，白苍狼才不管他了，转头就奔着肉去了。丢了他一个人捂着被咬出血的虎口生闷气。看着被他养的白白胖胖的某只小狼，想拍她几下解恨的手，举起又放下，举起又放下。直到白苍狼吃完了肉，抬起头对他咧开嘴傻笑，他那一巴掌也没能拍下去。
那时候的白苍狼就是一只小狼，没心没肺没烦恼。离开了狼窝，可以很开心地扑红烧肉。离开了他之后，也可以很快就适应没有肉的日子。
他不是很清楚离开他以后，白苍狼是怎么地长大了。但现在看来，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，那就是那些年里，白苍狼压根就没有好好地学过写字。明明书法也是一项必学技能来着。
临王想到了那只小狼，不禁心情大好。又看看一脸茫然不得其法的某人，终于忍不住了，看来教了她兵法武艺之后，还得兼职下书法教师。
“别把笔握那么紧，放松。”
感觉到临王走到了身后，白苍狼呼吸一滞，手里的笔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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